王濛上任不足一年下课，真的是成绩差、管理差吗？

导读

王濛,没有宣布下课的下课;

王濛执教时期,中国队成绩真的差吗?

王濛真的没有意识到体能训练的重要性吗?

非专业人士能管好短大队吗?

昨天上午,新华社的一篇体育报道引发了外界的聚焦,文章标题是《短道速滑和速度滑冰体能训练营开营》。文中提到短道速滑和速度滑冰队(简称“短大队”,短道加大道之意)已经在河北坝上展开为期四周的体能训练,训练营负责人张蓓接受了采访,另外韩国曲棍球教头金昶伯也确定“跨项”加入训练营,头衔是“训练总监”。

没有宣布下课的下课

2010年2月17日,王濛获得2010温哥华冬奥会女子短道速滑500米冠军

随后各大媒体播发的一系列报道都点出:新华社的这篇稿件里并没有提及短大队教练组组长王濛的名字。各路报道大都用了“下课”、“淡出”这样的词语,认为王濛即将离开短大队主教练之位。至于理由,有报道是这样写的:“上赛季中国短道速滑的成绩并不尽如人意,6站世界杯10金10银10铜的总成绩与韩国、荷兰等传统强队依旧有差距,另外还存在武大靖低迷、新人顶不上来等问题。”

另外,还有一种观点据称来自冬季运动管理中心的相关人士:“我国运动员的运动水平和机能状态与世界优秀运动员存在较大差距,其中关键就是差在体能、输在体能,进而导致技术上也存在差距,保着练、养着练、哄着管现象较为突出。训练强度低、训练量小、训练时间短,个性化训练不够甚或没有;队伍管理方法手段较为单一,一定程度上存在畏难情绪,队伍‘骄娇’二气日益堪忧。”

从这两段话的分量来看,似乎足够让一位教练下课了。成绩不佳,管理不善,教练肯定是主要责任人。不过凡事最好“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基本的怀疑精神和查证能力很重要。王濛带领的短大队成绩不好吗?似乎不尽然。

王濛执教成绩真的差吗?

去年5月23号,原任速度滑冰国家队主教练的王濛替代李琰,出任新组建的短大队教练组组长,速滑队正式完成换帅。由于今年的短道速滑世锦赛受疫情干扰取消,在这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带队征战的最主要赛事就是前后六站的短道速滑世界杯分站赛。成绩前面提到了,10金10银10铜。确实被韩国队甩开不少,但是如果我们选择纵向比较的话,会发现这个成绩其实比前一年有了明显提升。

2018-19赛季总共5站短道速滑世界杯分站赛,中国队的成绩是4金3银9铜;再往前的17-18赛季,中国队在4站分站赛里拿到4金2银2铜;16-17赛季,中国队6站赛事7金4银1铜。实际上,2019-20赛季,也就是王濛执教短大队的第一个完整赛季,短道速滑队的世界杯成绩是近五个赛季中的最佳表现。

而且从奖牌分布来看,王濛执教一年提升了短道速滑队的整体竞争力。18-19赛季中国队只有武大靖一个人斩获过世界杯分站赛金牌。19-20赛季则有武大靖、韩雨桐、范可新、韩天宇和任子威拿到过世界杯分站赛的单项冠军。更直观的是接力方面,18-19赛季中国队5站分站赛总共15个接力项目里只拿到一块金牌,19-20赛季则是5块,全赛季10块金牌有一半出自接力项目。

王濛的冰迷还在网上给出了另一个数据:中国队19-20赛季有5名选手进入全能世界排名前十,2018-19赛季是2人,2017-18赛季是1人。武大靖近半个赛季的状态确实有所下滑,但如果仅以此来判定“王濛治下短道速滑队成绩不佳没有竞争力”,显然证据不够充分。说难听点甚至有些罔顾事实。

王濛管理不善,训练不力?

至于“管理不善、训练不力”,我们似乎找不到能推翻这个说法的直观证据。不过去年12月,短道速滑世界杯上海站结束之后王濛曾经在专访里提到:“这一年(2019年)都是以体能训练为主,没有(体能)这个最基础的话,那也就没有什么硬实力。所以我们一再强调技术、一再强调战术,但我们忽略了本身最应该提高的硬实力。有时间的话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做好。”

2018年2月22日,平昌冬奥会短道速滑男子500米决赛,武大靖夺冠

从这段采访来看,王濛显然意识到了短道速滑队存在的问题,她对体能训练的态度与上面那段传闻来自冬管中心的批评、以及组织体能训练营的做法并不抵触。我们或许能基本排除王濛主观上忽视体能训练的可能性。当然,也可能是王濛意识到了问题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落实措施,未能做到改善队伍的体能状况。如果是这样,那么“训练不力”这个说法,也算是能够成立——但是去年上海站结束之后范可新还说呢:“一夏天到现在(12月),我们都在加强体能,我也意识到体能非常重要。你要提高技战术、要超越对手,都需要体能做支撑。”因为队伍体能管理不善而下课?似乎有值得玩味的空间。

王濛是运动员出身,性格直率,当初甚至还出过打架事件、被国家队开除禁赛。这样的管理者往往可能走向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向:要么内部打成一片,要么内部“打”成一片。虽然带队接近一年没传出过什么王濛与队员关系不睦的传闻,但队伍内外部毕竟信息不完全对称,若是出现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内部管理问题,那么作为组长作为带头人,确实需要为此负责。

另外还要考虑到王濛出自短道,虽然当过一年多的速度滑冰队教练,但很难说她对大道项目有多么熟悉。年龄、性格、管理经验、管理手腕……如果说王濛在这一年的带队过程中有一些无法顾及和协调好的地方,没能掌控住方方面面,其实也不让人意外。毕竟短道与大道项目有不少区别,同时管理两支队伍是个艰难的任务,这个“大家长”并不好当。王濛今年才36岁,带好了是惊喜,有疏漏反而更正常。

不确定的未来

金昶伯

截稿时,还没有出现王濛是否下课的官方消息。如果王濛走了,那么短大队肯定要找一个新的掌门人。前面提到的两位训练营负责人里,张蓓有冰雪项目背景,但她深耕的是滑雪项目,有过越野滑雪、冬季两项和北欧两项的管理经历,冰上项目非她所长。金昶伯与其说是来管滑冰队,不如说纯粹是来抓体能训练,毕竟他可是著名的曲棍球“魔鬼教头”,拉练体能是看家本领。你让他带队练体能他愿意,真任命他去带队练滑冰,老金自己估计都不接受。

另外也有很多报道提到了韩国教练金善台,但他并不是“外来的和尚”。他是去年年中王濛成为短大队教练组长后引进的帮手,担任短道速滑队主教练和女队主教练,原本就是国家短道队教练组的一员。金善台中文流利、执教经验丰富、能力强,但短道队请他来是为了带教队伍,角色更偏向技术工作,不大可能让他去坐王濛的位置兼管大道项目,对不上口。这个“统筹管理者”的角色,还是得找其他人才行。

新华社的报道里提到,参加体能训练营的不单有运动员,还有来自各地方、各体育院校和解放军体育部门的教练员。不过教练员名单不会现在出炉,要等训练营结束后、组建新一期队伍时才敲定——也就是说,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会有变数吗?王濛会彻底离开短大队,还是说会换一种身份继续参与她所热爱的短道速滑队工作,抑或是峰回路转、最后发现不走了?目前恐怕都还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