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意还是巧合？公牛选择乔丹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原文出自The Athletic

1984年NBA选秀大会前不久,公牛队总经理罗德·索恩接到了小牛打来的电话。达拉斯方面正准备为迈克尔·乔丹进行一场严肃的试训,并且表现出对这位来自北卡的天才垂涎三尺的态度。

小牛总经理里克·桑德告诉索恩,如果芝加哥将用来征召乔丹的探花签交易给小牛,他们愿意送出全明星前锋马克·阿吉雷作为筹码。桑德认为索恩会同意这笔买卖,因为在过去的这赛季里,公牛只获得了区区27胜,排在联盟倒数行列。而马克·阿吉雷作为芝加哥本地人,有着超高的声望和赞誉,一旦他加盟公牛,至少在门票上能吸引大批观众。要知道,三年前的阿吉雷可是万众瞩目的状元秀,并且在一个赛季后成为NBA的二号射手,三年级时场均得分就达到了29.5分。

即便如此,桑德对马克·阿吉雷还是爱不起来,他偏偏看中了北卡罗莱纳大学的两位球员,迈克尔·乔丹和他的队友萨姆·帕金斯,并梦想着将二人全部招至达拉斯。遗憾的是,小牛手中只有一个4号签,最多也只能选中帕金斯一个人。如果他们能将公牛的探花签骗来的话,事情将会更加明朗。

正如桑德后来所说的那样,他已经将阿吉雷这个鱼饵抛出去了,至于公牛会不会上钩,一切全凭天意。不幸的是,索恩为了乔丹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们并没有理会小牛的如意算盘。

“几周前罗德·索恩就和我谈过这个话题,”桑德告诉The Athletic,“我说,‘你知道,罗德。你最多能在新闻发布会过过嘴瘾,但我们会赢得NBA冠军。”

桑德并不是唯一一位给索恩打电话要交易探花签的经理,手握5号签的费城一直在交易市场放风,希望能加些筹码向上交易。当时76人的总经理帕特·威廉姆斯说,他们向开拓者提出用5号签换榜眼签,但最终遭到了拒绝,而且还有打算和公牛就探花签进行谈判,不过他记不清向公牛做出的什么许诺了。

“人们都很震惊,不知道乔丹未来会那么好。”威廉姆斯告诉The Athletic,“嗯,我们当然知道他是一位优秀的球员,但觉得距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球员还很远。没人能预见那么准确。因为比利的缘故,我们的确想要选中乔丹。”

比利是比利·坎宁安,当时76人的主教练,同样来自北卡罗来纳大学。北卡传奇教练迪恩·史密斯一开始说服坎宁安,如果76人最终获得状元签的话,会用来选中乔丹。

其实回顾1984年的那次选秀大会,看起来有点儿荒诞而又奇妙。在2020年的今天,通常球队对于手中的首轮签如获至宝,尤其是高顺位的选秀,即便给一位成熟的全明星也不愿意交易。但是在1984年,这样的情形到处可见,仅前6顺位就有4个是被交易的:

开拓者的榜眼签来自步行者;小牛的4号签来自骑士;76人的5号签来自快船;骑士的6号签来自华盛顿子弹。

但是索恩说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别人对于探花签的报价,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得到迈克尔·乔丹。

“我告诉你,”桑德说,“无论别人出多高的筹码,在我这里都没戏,因为那是对迈克尔的不尊重。”

毫无疑问,哈基姆·奥拉朱旺是6月份的状元人选,他已经得到了火箭的承诺。就连索恩也承认,如果他手握第一顺位,也许会将大梦带到公牛。不过除了状元之外,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不确定谁能成为榜眼,但索恩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

在选秀前的一个月,索恩曾电话联系波特兰开拓者队的总经理斯图·英曼,询问对方到时候会打算带走谁。英曼直截了当地告诉索恩,如果肯塔基州中锋萨姆·鲍威通过体检的话,他将是最佳人选。当然,鲍威拥有可媲美奥拉朱旺的天赋,但是这位身高7英尺的球员在联盟中只度过了11个年头,并且一直饱受伤病困扰,而这却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我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鲍威,因为我们的医生已经给他判了刑。”索恩说,“所以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的名单当中。”

在选秀前的10天,索恩多次向英曼打听消息,生怕他们临时变卦突然将乔丹选走。英曼是联盟最诚实的管理层之一,他告诉索恩,鲍威已经通过体检,波特兰已经决定打算带走他。公牛同样顺势而为,提前10天宣布他们将选择乔丹。

1984年的NBA不是现在的样子,无论是选秀规模还是程序,看起来都有些不正规。那时候的球队并不像今天这样到处充斥着球探,无法做到将球员场外生活的每个角落和缝隙都研究透彻。甚至在芝加哥认定乔丹是他们的建队基石前,从未邀请过他参加选秀前的面试或训练。

“在征召他之前,我们从未有过交谈。”索恩说。

相反的是,公牛依旧延续着老派的选秀风格。索恩与提供情报的密友史密斯取得了联系,以及球探吉恩·托尔莫伦和迈克·蒂鲍尔特,他们经常前往教堂山观看乔丹的比赛。在乔丹进入NBA前的大学赛季,迈克·蒂鲍尔特在北卡罗来纳州特意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曾经是湖人队的一名球探,詹姆斯·沃西就曾是他选中的。

“我想罗德和我对奥拉朱旺和迈克尔的喜爱是一模一样的,”说,“然后其他人就不怎么入我俩的法眼了。”

相比较一般球探只能在比赛中见到乔丹,蒂鲍尔特是在更私人的时刻和乔丹接触。史密斯教练允许他在训练中到场,而不仅仅是比赛,这有助于他评估这位潜力新星能否融入NBA的风格。

“迪恩非常无私,所以我几乎在任何时间都可以看到迈克尔。”蒂鲍尔特说,“我可以在训练中看到迈克尔的一招一式,也能看到他在比赛中展现出的竞争力。我可以看到他想赢得一场短跑或训练之类的比赛,也可以看到他用篮球做一些你在比赛中没有见过的动作。我觉得这对我们真的很有用。”

公牛看到的越多,他们就越喜欢迈克尔·乔丹。选秀之夜,他们知道奥拉朱旺将前往休斯敦,以及多亏了英曼,他们才有机会将迈克尔招致麾下。马克·阿吉雷仿佛被诅咒了,虽然公牛管理层有些人想用探花签换这位全明星球员,但索恩和蒂鲍尔特决心要坚持他们的选择。

其实芝加哥的一位管理合伙人正推动向上交易,以便能选中奥拉朱旺或者萨姆·鲍威。在1984年的时候,中锋的价值看起来更高,因为那时候的NBA仅仅增加三分线4年,得分后卫的盛世还远没有到来。但是开拓者已经死死认定了萨姆·鲍威,再加上他们已经有了克莱德·德雷克斯勒打同样的位置,早已将乔丹排除在了名单之外。

“我永远不会忘记其他人传出这样的声音,”蒂鲍尔特说,“就像是,‘我们为什么不选个中锋呢?’而且球队有人多次提到了这个名字,梅尔·图平。”

图平最终在第六顺位被华盛顿子弹选中,但是仅仅只打了四年,他便前往欧洲谋生了。

“我和罗德在选秀前一天开玩笑地达成了一项协议,如果有人试图说服我们选择梅尔·图平,那我们会把他锁在门外,直到选秀成功再放出来。”蒂鲍尔特说,“如果有必要的话,锁在壁橱里也不是不可能。”

1984年夏天,因为财政方面的问题,公牛一直在找新的买家接手,有消息称或许会出售给杰里·雷因斯多夫领导的一个投资集团。雷因斯多夫是一个有前途、有知名度的大人物,也许他的入驻可能提高公牛的市场价值。当时的乔丹仍然是一个说话温和的菜鸟,还没有成为一个全国家喻户晓的人物。直到选秀结束近两个月后,他带领美国男篮在1984年洛杉矶夏季奥运会上赢得金牌后才得到全世界的关注,也正是那时,他的无限风光才刚开始。

“就芝加哥市场、公牛季票持有者和我们的球迷而言,他们并没有对迈克尔·乔丹产生多大兴趣。”1984年在纽约代表公牛出席选秀大会的基思·布朗说,他是球队的票务和市场高级副总裁,并为球队工作了37年,直到今年才退休。“当时的联盟是一个由中锋主导的联盟,我们从很多季票持有者和球迷那里听说,他们希望选择一个中锋。”

八月份的时候,乔丹在奥运会上一战成名。九月份,一份将公牛出售给莱因斯多夫集团的协议悄然达成。

“没人见过迈克尔穿公牛队的队服,”莱因斯多夫告诉The Athletic,“所以我不知道他会有多好。以前的老板不知道他会有多好,如果他们知道刚刚签下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棒的球员,我想他们不会将这支球队卖给我。”

为了得到乔丹,索恩可谓竭尽所能,他甚至都没有把自己的选择告诉代表公牛参加选秀大会的基斯·布朗。与此同时,他还要求布朗时刻关注坐在他旁边的开拓者,一旦对方用榜眼签选中哪位球员,必须第一时间给他汇报。

布朗做到了,他给了索恩一个无比期待的名字——萨姆·鲍威。

“罗德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和公牛队对谁感兴趣。”布朗说,“我只知道奥拉朱旺第一,萨姆·鲍威第二,其他什么就不太清楚了。直到最后的一刻钟,他才给我说想要选择乔丹,于是我把文件填好后递交给了联盟官员。但我不知道选择乔丹会有这么大的历史意义。”

当训练营开启时,关于乔丹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当时公牛的主教练是马克·普菲尔,他在第一堂训练课上就告诉所有人,必须要来看乔丹。”公牛队的器材经理约翰·利格曼诺夫斯基说,“迈克尔以他罕见的运动天赋,立刻征服了队友们。他不仅从中脱颖而出,甚至让别人意识到与他的差距有多大。”

“我们有一个上午的练习,通常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布朗说,“然后午餐时间在密歇根大道的餐厅度过。但是那天的训练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就提前结束了,因为迈克尔这个孩子控制了场上的节奏,他让全队其他人都很难堪。”

“好吧,用难堪这个词来形容似乎没什么错。每次防守时迈克尔都会把球偷走,每次进攻时他都会扣篮。”“索恩说,”这孩子就像是在打决赛中的抢七大战,他太豪横了,我觉得我不得不缩短训练时间。”

菜鸟赛季,乔丹打满了82场常规赛,场均能得到28.2分6.5板5.9助2.4断0.8帽,五项数据全部都是全队第一,帮助公牛比上个赛季多赢了11场比赛,在时隔三年之后重返季后赛。在为公牛效力的13个赛季里,乔丹每一年都打进了季后赛,而且夺得6个总冠军。

“他到这里时,为我们注入了新鲜血液。”利格曼诺夫斯基说。

如果真如一些人所愿,芝加哥用探花签选中一位中锋而不是乔丹,那势必会改变公牛的发展历史。

在乔丹来到NBA后的第二年,选秀大会开始进行全面改革,用乐透抽签仪式代替抛硬币的简单粗暴方式。在此之前,NBA的选秀顺位是这样确定的,东西部战绩最差的两支球队通过抛硬币的方式决定谁得到状元签和榜眼签,之后的顺位按照战绩好坏以此类推。假如开拓者在1984年获得状元签的话,他们肯定会选择奥拉朱旺,这样火箭选择乔丹,那么NBA的历史将会发生重大变化。

“如果发生这样变化的话,我肯定会在奥拉朱旺和乔丹之后选择萨姆·帕金斯。”索恩说,“我觉得查尔斯·巴克利个子太矮了,身高只有1米98,虽然他在奥本大学的表现一直不错,但我认为他在NBA永远做不到他在奥本做的事情。”

所以在另一种设想里,公牛在1984年选中了萨姆·帕金斯,一个技术娴熟且基本功扎实的大个子。在17年的职业生涯中,帕金斯一直为球队的胜利做出贡献。但是正如索恩所说,他肯定不会选择巴克利,也许他会因此错失另一个乔丹。索恩现在是名人堂的一员,他很聪明,但他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诺姆·桑朱曾是小牛队的主教练,他同样对当年错失乔丹耿耿于怀。在谈起开拓者总经理英曼时,他有着自己的不同看法。

“我认为英曼拥有篮球运动中最伟大的头脑,”桑朱说,“但这项工作真的没有天才,因为当你真正审视它的时候,每个人都犯过错误,特别是在选秀中。”

但事实是,休斯顿没有输掉掷硬币的机会;波特兰的中锋有着受伤倾向;乔丹真的跌到了第三顺位。在多年专注于这位来自北卡罗莱纳州的球星之后,索恩并没有被外界左右,甚至他放弃了一个已经是全明星的阿吉雷。

索恩告诉桑德,他会认真考虑小牛给出的交易提议,但那可能只是出于礼貌。

桑德说:“我想他根本没想过。”

不久之后,索恩给桑德回电话了。他没有表现出决绝的情绪,但也没有表明对一位场均能砍下29分全明星的兴趣。所以,他最终拒绝了小牛的请求,就像他拒绝所有其他人一样,而每次的措辞都没什么不同。

“我真的,真的认为这家伙会成为一位特别的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