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阴影笼罩，停摆的NBA陷入无边长夜

美国当地时间3月12日凌晨1点17分,NBA犹他爵士队的球员们终于在夜色中驶离了俄城的切萨皮克能源球馆,他们当天对雷霆的比赛,在跳球前被紧急叫停,球员们险些被留在球馆内过夜,即便最终有酒店愿意接收,恐怕也没有几名球员能安稳入睡——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长夜。

他们的队友、两届NBA年度最佳防守球员鲁迪·戈贝尔,在早些时候被确认新冠病毒检测结果呈阳性,成为联盟中第一位确诊感染新冠病毒的球员,本已泛起涟漪的湖面上,又被投下了一块巨石。

戈贝尔确诊后仅仅15分钟,NBA就做出了暂停本赛季所有比赛的决定,这个已经拥有70多年历史的商业联盟,史上第一次中途停摆。

在夜色中,还努力向窗外招手的全明星球员多诺万·米切尔,天亮后已被确诊。万幸的是,在同批检测的58名爵士队成员里,米切尔是唯一检测结果呈阳性的。

可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美国和NBA,都慢了半拍▼

因为新冠病情在美国已经呈现出蔓延之势,NBA几天前就开始讨论相关的应对方案,空场比赛、推迟赛程、选择城市集中比赛等多种措施都在讨论之列,但直到美国时间3月11日,NBA才真正召开了由各队管理层、联盟办公室共同列席参加的讨论会,但当天也并未有最终结论,仅仅由ESPN方面提供消息称:易地举办的方案被否,NBA方面决定要么空场比赛、要么将所有赛事推迟,其中大部分球队都支持空场进行比赛,可正式的文件原计划要到美国时间次日,也就是3月12日才予公布。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这次联席会议上,有一家NBA球队希望既不要推迟比赛,也不要清退观众,想要一切维持现状,这支球队是纽约尼克斯。

固然,在竞技场上,尼克斯已经沦为NBA笑柄多年,他们上一次打进季后赛要追溯到2013年,可这并不妨碍尼克斯成为一家成功的球会,他们常年在《福布斯》评出的NBA球队价值排行榜上高居首位,扎根在纽约偌大的球迷市场中,尼克斯是一支在商业运作上相当成功的队伍。

很显然,无论空场比赛,还是推迟赛季,对尼克斯来说都意味着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但考虑到眼下的社会背景,尼克斯方面希望一切照旧,无异于将疫情视作儿戏。

纽约是眼下美国境内疫情最为严重的地区,根据《纽约时报》3月12日更新的数据,纽约感染病例已经多达225起,这一数量在全美50个州中排名第二位,更为致命的是,纽约新罗谢尔地区的社区感染案例已达到113起——社区感染,通常被视作非密切接触者也会被病毒感染的重要标志,在同城已经有社区出现大面积爆发的情况下,尼克斯的意愿被凸显得无比荒谬。

尼克斯队的态度,多少折射出美国在过去一段时间应对病情的整体性疏忽。此前联盟已下发了相关备忘录,希望近期球员和球迷、媒体之间减少接触,但如所有中国人所知,以新冠病毒的传播力度之强,这些防范措施本不足以彻底杜绝人传人,且更有大量个体对此不以为意,比如鲁迪·戈贝尔本身就是一个极端案例。

就在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前两天,戈贝尔在一场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做出怪异举动,他用手摸了摆在采访桌上的所有话筒和录音笔。来自《盐湖城新闻报》(Deseret News)的记者安迪·拉尔森至今仍认为,戈贝尔在当时是想表达对媒体的支持,“记者们在当时被要求采访时要和受访者保持2米以上的距离,戈贝尔是想表示,他对这样的规定嗤之以鼻。”

真正应该被嗤之以鼻的,是这种模式疫情的轻蔑态度。据爵士球员后续匿名透露,戈贝尔过去几天在更衣室内,也还一直在肆无忌惮地触碰着队友和其他私人物品。

▼一个戈贝尔,能影响多少人?▼

戈贝尔是如何感染新冠的,据The Athletic报道,他曾经接触过日前刚刚到访过法国的友人,当然因为接触人群过多,尚且无法推断出戈贝尔被感染的确切原因。但在NBA联盟中,鲁迪·戈贝尔业已成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0号病患”。

首先,朝夕相处、同居一室的爵士队友们,毫无疑问都是密切接触者,尤其是在更衣室内、客场航班上,全队都有大量共处时间,此前一度有消息称爵士队另一位患病球员伊曼纽尔·穆迪埃也已经被确诊新冠,但尚未被主流媒体采信。

爵士全队在这个诡异的夜晚被留在切萨皮克能源球馆内,据ESPN的现场记者罗伊斯·扬透露,爵士全队当时就被送返了更衣室,所有人坐在各自的更衣柜前,终于戴上了医疗手套和口罩,但在比赛取消足足3个多小时后,俄城CDC(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方面才终于有人抵达球馆通道,又经过半小时的磋商,他们终于进入更衣室进行了采样。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戈贝尔并未出现在球馆内,虽然他本人感觉“身体强健、精力旺盛,完全可以继续打比赛”,但早些时候就因为出现上呼吸道的病况而被医务人员带去参与了新冠病毒检测。而雷霆球员、NBA球员工会主席克里斯·保罗在发现戈贝尔不见踪影后,一度打算前往爵士队板凳席询问情况,但在远处被爵士球员们劝退,因此雷霆队一定程度上没有和戈贝尔及其他爵士球员产生太过密切的接触。

可其次要提到的,就是爵士队过去一段时间在NBA赛场直面的对手们,比如上一场在主场和猛龙队的比赛,戈贝尔和猛龙球员O.G.阿奴诺比还爆发了冲突,两人面对面互呛的画面,令人顿生后怕之感,包括第一时间隔开两人的36号裁判布伦特·巴尔纳基,同样面临感染风险。

NBA方面已经照会过去10天内和爵士队有过交手的队伍,队内所有球员都需要即刻开启为期14天的自我隔离,这些球队包括克利夫兰骑士、纽约尼克斯、波士顿凯尔特人、底特律活塞和多伦多猛龙,更令人担忧的是,新冠病毒完全有可能出现二代病例的继续传播,全联盟在过去10天内和以上6支球队均无交手记录的队伍,只有新奥尔良鹈鹕一支——不夸张地说,所有NBA球员如今都已被笼罩在新冠的阴影之下。面对这样的阴影,原计划在本赛季结束后退役的文斯·卡特,在老鹰尼克斯的加时赛最后时刻,已经得知赛季停摆的情况下被替换上场,投进了一记仿佛要和生涯作别的三分。

最后尤其值得强调的一点:NBA球队和球员的活动范围,绝不仅仅局限在球场内。且不说无法控制的个人活动,仅仅在篮球领域内,请设想一下有可能出现密切接触的人群有哪些?

球馆的保安、场边的观众、跟队的媒体、执法的裁判、球队的工作人员乃至小球童们,全都曝露在一张无形的大网面前。在NBA宣布叫停随后所有赛事的情况下,3月11日当天鹈鹕和国王的比赛,原本被视作短时间内最后一场NBA比赛,但鹈鹕方面就做出了拒绝出赛的决定,因为被安排在当场比赛中的61号裁判考特尼·柯克兰德,也吹罚了爵士猛龙之战,鹈鹕的拒绝显然有着很充分的理由。甚至有报道显示,搭载了爵士队的那架班机,过去几天也曾经为魔术、灰熊两队所搭乘;而NBA和NHL冰球联盟共用球馆、更衣室等设备,也埋下了另外一道隐患。

理论上,NBA方面应当以最快速度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排查检测,但美国医疗体系目前的响应速度仍显迟滞,而比得不到确诊更令人担心的,则是大部分有关人员对现状仍缺乏了解,《盐湖城新闻报》的女记者萨拉·托德在她对这一夜的记录性文章里写道:“至少有3个小时的时间,媒体席上的记者们对当场的情况都感到茫然,没有人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是否要接受检测,我们是不是能回家,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到酒店,不能冒着让无数人被感染的风险,去搭乘航班回到犹他。我们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唯一能做的就是坐着等消息。”

在无数危情报告里,有这样一条不起眼的消息:有一名并非鲁迪·戈贝尔的爵士球员,曾经前往俄城的德尔城高中,借用学校的体育馆进行了投篮训练,但当时有小部分学生和学校工作人员都出现在了球馆内。

米切尔确诊后,学校这才确认,到访的那名球员正是这位全明星……

▼被叫停后,NBA何去何从?▼

美国时间3月11日掘金和独行侠之间的比赛,将成为短期内NBA最后一场比赛,球队老板马克·库班在比赛当中接受采访,除表态相信联盟和专业人士外,重点提到:“这不仅仅关乎我的球队,这关系到的是整个国家和所有人,比如你们问球员如何如何,但在球队训练馆的工作人员该怎么办呢?”

虽然库班也提到,他希望NBA的剩余赛季不会被取消,比赛或许会推迟到8月份,但那更多只是库班个人的判断,他在第一时间对疫情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这事情现在已经比NBA大得多了”。

这是NBA历史上第五次停摆,但前4次停摆都是因劳资纠纷,并且全部发生在休赛期,在赛季中临时叫停所有比赛,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作为一个在全球范围内都备受瞩目的联赛,NBA有着相当完善的管理系统,但却也会正面临着前所未遇的危机,对于球迷最为关注的问题,NBA会停多久,本赛季剩余比赛会不会就此取消,季后赛将如何开展,状元签顺位如何裁定等等,这一切竞技层面的问题,暂时没有任何人能给出答案,唯一可以预计的是:剩余比赛如果全部空场举行,NBA这一年的损失就将高达5亿美元,下赛季的联盟工资帽将再度遭遇重创。

其实不仅仅是NBA,在前后24小时内,几乎所有的体育领域都遭受到了重创:

意甲联赛豪门尤文图斯队的后卫鲁加尼,在3月11日确诊,成为欧洲五大联赛第一例被感染者;

F1迈凯伦车队发布官方通告,一名车队员工新冠病毒检测结果呈阳性,车队已经退出本周末的澳大利亚大奖赛,随后F1宣布赛事推迟;

莱斯特城主帅罗杰斯确认,他的球队里有部分球员出现了感染新冠病毒后的症状,目前已经与球队隔离。

面对难以遏制的疫情发展,世界各地的体育联盟和组织都在做出相关的应对,大量比赛被叫停,而比如牵涉巨大经济利益的“疯狂三月”NCAA锦标赛,也已经决定全程空场举行,因为这个规模的赛事根本无法限制观众的全国性流动,而即便空场,全美排名第1的堪萨斯、第10的杜克等名校也主动宣布退出锦标赛的征程;另据法国《队报》消息,作为4年一届的重要赛事,欧洲杯足球锦标赛将很可能推迟到2021年举行。

就全球范围来说,NBA和其他的体育赛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疫情的全球性爆发正在危害着全人类。但作为备受关注的领域,希望包括NBA在内的更多体育赛事,能尽快起到正面示范的作用,身体素质出色的运动员,仅仅依靠免疫力也无法确保健康,普通民众更应该及时认识到新冠病毒的危害。

据库班透露,NBA虽然要求6支球队进行自我隔离,但仍允许球队保持训练。在各支球队都对联盟投了绝对信任票的情况下,NBA联盟的决定不仅要为所有球员负责,更要考虑到更多的球迷、观众会据此作出对疫情严重性的相关判断。

最后,希望在NBA方面启动隔离程序,进行相关筛查后,不会出现太多确诊案例,至于已经感染新冠病毒的职业球员们,究竟能否100%康复,目前也仍未有定论,但肺部损伤一度出现,其不可逆性恐将导致运动员的心肺功能出现下降。

处在史上最黑暗一年之中的NBA,如今又被新冠阴影笼罩。在一片哀鸿遍野中,勒布朗作为联盟头牌球星,高呼希望“被取消的是2020年”。但或许可以给予世界一些信心的是,在ESPN向美国民众答疑解惑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中国的CBA联赛在疫情爆发期间被叫停,但目前可能在4月初恢复比赛。

这是ESPN给到美国球迷的一个参考。如果说,中国在过去2个多月内所承受的剧痛,还不足以让全世界提高警惕;那希望我们重新站起来的决心,多少能给予到世界一些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