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采访日记：1995年5月20日，与容志行观战甲B深圳男足

足球采访日记:1995年5月20日,与容志行观战甲B深圳男足VS武汉

图文:足球城大连第一位女专业足球记者赵植萍

此刻夜幕已降临,斑驳陆离、五光十色的晚霞,把半个天空都织成了发光的锦缎。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映衬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深圳的晚霞太美了,这个城市很新,人们都挤在这热闹的公园里。

我的1995年深圳、广州日记(二),原文如下:

1995年5月20日,星期六,农历四月廿一,天气晴

早晨起来写了很多稿子。上午去沙头角,匆匆买了一通,仿佛不要钱,这里离香港只隔一条水沟和一座小桥,我想会有机会到香港的。

1995年,我在深圳见到当时的深圳体委主任容志行(左)以及时任深圳足球俱乐部主任曾国强(右)。容志行说,他从来都不接受记者的采访,但是对我却是例外。从那之后,我每次去深圳,他都热情迎接招待,让我什么想起来都很温暖。

中午回来后匆匆洗了个澡,大姐要走了,请我去吃饭,我说来不及了,她也来不及了。我空着肚子赶往体育场的公共汽车,三元钱车票。深圳的确是一个高消费高效率的地区。从“凯悦”到深圳体育中心需换乘两遍车,一路上林立的高楼大厦构成了深圳经济特区崭新的面貌。最吸引我的是市内各大商品广告牌,到处可见到“深圳足球甲A梦”的巨幅图形,足球将成为这个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深圳阳光下的天气很热,我住的房间冷气开得低,一直很冷的感觉,在热的大街上感觉很舒服。往体育场方向走去时已有不少球迷入场。我手持着容志行给我的门票,票面价值30元。容志行给我票时,我说我有记者证,他说深圳特区可不认你记者证。入场后,我在小卖部买了饼干和矿泉水,因我从早上到中午为了赶写稿子逛街还没有吃饭,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边看边吃。可我的票偏偏在主席台上,工作人员一直把我领到了主席台贵宾的座位上。主席台的桌子上面铺盖着红台布,上面摆着矿泉水、茶水等,桌子旁边摆着椅子。容志行早已坐在那里,工作人员特意请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旁边还有深圳市领导市体委足协等领导。容志行告诉我说,由于深圳是汇集全国各省市的人口,来这里看球的球迷向来不呈一边倒的局面。他问我这个体育场怎么样,我把体育场环视了一圈告诉他的确很宏伟壮观,称得上国际级的。他说建这个体育场已投资了2亿元。

今天的比赛是深圳队对阵武钢队。只见一位身着“球迷大侠”服装的球迷领袖身背小号,手拿锣鼓,不时地喊着号子,球迷一边拍手,一边用手中的矿泉水瓶有节奏地拍打着塑料椅垫发出阵阵的响声,渲染着球场的氛围。比赛的自始至终,这位球迷大侠没瞧一眼场上的比赛,一直都在为渲染球迷气氛而四处奔走呼喊。

这位球迷就是昨天晚上容志行向我介绍的那位来自鞍山的吴伟哲。(注:后来深圳队去广州对阵松日队结束时我采访了这位“球迷大侠”。他听说我是辽宁大连人非常高兴,便把全部心里话吐了出来。他说,他受聘于深圳足球俱乐部管理部,专职球迷啦啦队。他从小就好球,每月要花上50多元钱买各种报道足球的报纸,《足球周报》每期必买。到深圳来,每次主客场比赛他总要出马,有时甚至是自费出马。在场上,他一眼球看不到也不觉得遗憾,他说活跃赛场的气氛是主要的,过后电视放录像时,他再好好从头到尾看一遍。)

深圳的球市很火爆,尽管是一支甲B队,门票30元一张,每场球仍有上万名观众前来观看。在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的深圳特区,仍有一群一群的球迷挤出时间,放下生意,手拿“大哥大”前来看球,来营造狂热的足球氛围。

在主席台上看球,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把饼干掏出来,那些采访足球的年代,我经常一天吃不上饭,已经形成习惯。今天并不是因为不饿,而是因为考虑面子。容志行说,你在这吃没关系,深圳人不讲究这些细节、礼节,出门本身很辛苦,不吃饭哪行。我说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意思。

2018年9月,我跟随足球名宿辅导团走进校园。见到王俊生(左)、容志行(右)他们,我既高兴又激动。离开大连时,王俊生在微信里给我写到:大家和你见面都很高兴,你在足球界有这么多朋友,大家都认可你,说明你的为人,真为你高兴!容志行对我说,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

比赛开始后,不知是天气热,还是看球紧张,容志行的脸上沁满汗水,他一个劲儿地用手揩着脸上的汗。中场休息时,他将我带到体育中心会议休息室,并把我介绍给深圳市委市政府市体委足协领导以及他们的客人。他们听说我是从大连来的,都同我热情友好地握手欢迎我。

按照我的意思,曾国强又把我送到了场地,我想到武钢队去见一见余捷,因为余捷是大王涛的朋友,也是从八一队回武汉的。当时余捷体能测试刚刚过关。我走下场地,招呼正在活动的余捷,坐下来之后,只见余捷满脸的汗珠一个劲儿地往下滴,他告诉我说,体能补测他已经过关,下一步就要好好踢球啦。

余捷很英俊,见到我他一点也不感到陌生,仿佛有许多话要讲,听说大王涛已回到八一队,他很着急也要求回去,但遭到了拒绝。他说他的弟弟余顺平去巴西留学,他的父亲余其元是湖北武汉足球界知名人士,但由于身患绝症去世了,父亲的去世他很悲恸,一度产生不想踢球的念头。(注:后来我给他哥俩写了整版的文章。详见《永远的怀念 ——余捷、余顺平心祭父亲余其元》。其中结尾我是这样写的: 为了那难以偿还的父爱之情,他们始终都要不懈地追逐着那个黑白相间的东西。写到这,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我想:在我们这片足球水平并不很高的国土上,像余捷这样的家庭为足球付出所有的恐怕不止一个,他们不求得到回报,只是一种信仰和追求,为此,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崇高的)

1995年11月10日整版刊发《足球周报》人物春秋版,本版编辑:赵植萍

我们在谈话的过程中,武钢队主教练丁三石一直站在教练席位上挥手呼喊,他不时地看看我们,一定在想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闲聊,他招呼余捷做准备活动替换队员。这也难怪,事先我没有见到他,他也不认识我。那场球比赛的结果是2:0深圳队战胜武钢队。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胡之刚和丁三石讲了许多。

容志行告诉我说,晚上胡之刚准备和丁三石等老朋友聚一聚,本打算邀请我一块去,但考虑到我是一位女士,怕照顾不周,冷落了我,他问我有没有想法,我说没有想法,你们朋友一场相聚自然要有许多心里话要讲,我在跟前恐怕不方便。我告诉容志行,明天我就要赶往广州了。他说去广州之后再回深圳,他将开车送我去珠海看一看,他说来广东不去珠海等于没来。我说,恐怕不行,我们出来采访的任务都是很艰巨的,待将来有机会自费来旅游吧。

来到报社之前,我经常同爱人,同哥哥姐姐一起自费出去旅游。自费旅游虽然很辛苦,但心情是美好的,因为没有任务在身,心是静静的。自到报社以后,虽然出去的机会比以前增多了,但大量的采访任务,无穷无尽地探营、挖潜,整日的应酬,整夜地写稿,找不到发传真的地方便懊恼无比,完全没有心思去游览。容志行说,我开车送你去世界之窗看看吧,这个时候,公园里一定很热闹。我答应了他的好意,到了公园门前他又掏出500块钱说,这里门票很贵,你恐怕没带多少钱。我再一次谢了他的好意,没想到一个运动员出身的人,心会这么细,替别人想得这么周到。我同他挥手告别时,他又告诉我回去的路怎么走等等。

入夜的深圳比白天还热闹。我没有进世界之窗,一方面没有办理记者证,更主要的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北京的世界公园我已看过。民族村很热闹,我进去时到处表演节目,在异地他乡独自一人来看节目,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此刻夜幕已降临,斑驳陆离、五光十色的晚霞,把半个天空都织成了发光的锦缎。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映衬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深圳的晚霞太美了,这个城市很新,大街上行人很少,人们都挤在这热闹的公园里。我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包的沉重让我记起饼干和水。拿出矿泉水瓶刚喝一口水时,节目演完了,很多人涌上前面,同演员们一起跳民族舞,我也加入了他们之间,伴着喧天的锣鼓声,一块凑着热闹,拍摄了许多热闹的场面,然后又奔向歌舞厅观看节目。我进去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我想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多看一看这民族村有多大。夜已深,公园里人很少,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人,我想如果我被坏人劫持,没有人会来救我的。

我又来到了锦绣公园,可惜这里早已关门,遗憾促使我来到了公园的经营部,值夜班的小伙子曾在大连念过大学,知道我是大连人连忙找出两本介绍公园的书籍送给我做纪念。他说,你最好明天上午来。

三个公园只进去一个就已是夜里10点多了,我惦记着回去给胡之刚、丁三石打电话便乘车往回赶,谁知道半夜近12点路上仍然塞车,公共汽车上人满为患。下车后,人流涌动如同白昼,我已经忘记了我是哪一天来到深圳的,仿佛过了好几天,星期五买完了《足球》报,星期六半夜仍到处买这张报纸,一算才知道还不到时间。

回到宾馆大厅里人头攒动,舞厅里飘出激越的舞曲。回房间,我分别给胡之刚、丁三石打了电话,了解了队里的情况,丁三石拿着曾国强的手提电话详细地向我介绍武钢队的情况。放下电话已凌晨1点啦,我的同学逛街回来非要请我出去吃宵夜,坐在餐桌前,我才想起一天没有正经吃口饭了。

吃完宵夜回来已是2点多了,到底看了中港边界的灯光,我想明天会有时间去世界之窗的,还有采访的任务很艰巨。

1996年刊发《足球周报 周末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