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期未定先停俩月工资？意甲减薪令被批“形象工程”

记者张恺报道 意甲减薪令引起轩然大波,一件好事,却未必是看起来的好事那么简单。“又一次冲突,更激烈的冲突。”《米兰体育报》开篇直接写出这次降薪令的结果。

俱乐部是满意了,站在疫情期间控制成本的角度,成功压缩薪资支出,举起获胜者的红旗,但代表球员利益和呼声的意大利球员协会极度不满,直接认定为“不可接受”、“一个虚伪而可耻的、令人羞愧的决定”。

在五大联赛中第一个下达整体降薪决策,意甲在公众形象上肯定是赚到了彩头,拿社会上的精英群体率先开刀,表明在迎战疫情中自我牺牲的决心。然而,这个强制性的决定是否具备操作性、能否付诸实际,另当别论。善始未必善终,意媒分析,其复杂程度远超一纸文书,恐沦为“面子工程”。

▲职业联盟颁布的减薪令,单位欧元:各数据分别是税前年薪总额、减掉4个月和2个月的两种情况。尤文除外,已有自己的降薪策略

周一14:00,意甲职业联盟在与意甲19队主席的视频会议后,发布官宣降薪公告,“若本赛季意甲复赛、能在球场上完结,则集体降薪1/6,即停发三、四月份的工资;若本赛季意甲不能重启最终取消,则减薪1/3,三至六月份的四个月薪水停发。不影响下赛季的工资正常发放。”

尤文不在其列,因为老妇人已在一周前形成了自己的降薪方案,此次公告涉猎的是尤文之外的意甲19队。既已官宣,说明与会的19位意甲主席是同意的。也不适用于意甲以下的各级别联赛,意乙职联当天也和主席们讨论了降薪,但未达成一致意见。意媒报道,意乙职联的提议是最少降薪30%,遭到部分主席反对,目前的办法是分权给各俱乐部自行解决,很可能是在联赛停摆的期间内停发工资。

意甲职联冰冷的官宣之后,配上了一条类似阐述理由的附加说明,“目前恶劣形势下,需要社会各界、所有人承担起自己那部分责任,在所处的领域系统中做出努力和牺牲。甲级足球俱乐部不例外,必须拿出实际行动弥补可能的损失,保障未来的正常运转。这些行动中,缩减俱乐部成本是最为必要的、最有效的途径,而俱乐部成本主要集中在一线队的工资。俱乐部会勇敢面对经济损失,做出必要应对,球员们也该有相应举动。”

这是一条将球员置于俱乐部对立面的、不够谨慎智慧的解读,有点“画蛇添足”,充满了道德绑架、利益绑架的味道:俱乐部财政损失了,你们球员也必须损失!球员降薪本是个善举,但用职联强制性命令的方式下达,性质和味道就变了,变成各俱乐部摊低损失的自保工具,极大降低了降薪本身的社会公益属性和模范效应。

▲周一职联发布公告后,球员协会主席托马西立刻召集意甲全体队长和协会代表进行视频会议。媒体透露,球员代表们对职业联盟这种强硬态度、不与球员沟通就下达具体降薪比例的做法,不理解也不支持。

如果说意甲1/6、1/3以及意乙30%的一刀切降薪是否公平还只是主观讨论,那么这条降薪令自身的客观漏洞则是避无可避。也必将遭致更多非议,其操作性也更艰难。

首先《米兰体育报》指出,“一次性指定至少停发两个月工资,也太超前了,未免草率。目前的国家紧急法案规定:4月13日前体育活动不能重启,本周五意足协将在与医疗体系磋商后,针对足球运动员接下来的活动出具指导性意见。倘若13日后政府和足协都允许复训,球员们都回到训练场投身工作,那怎么能不给薪水呢?训练也是系统性职业性工作!是否代表着,球员本月内有权罢训?这不是和职联、俱乐部们力争尽快复赛的态度相悖吗?不能一边喊着复工,一边不给工资吧。”天空台消息显示,意甲准备好4月底进入封闭训练。

第二,职业联盟有权直接下达球员减薪命令吗?该机构具备这个权力资质吗?意大利资深体育律师、Fdele Management体育法律工作室的负责人卢恰诺·马拉尼尼(卡纳瓦罗等球星在球员时代的律师)接受《罗马体育报》采访时直接给出答案:不具备!

“职业联盟没有权限要求球员做什么和不做什么,无权下达降薪令。职联作为俱乐部的共同体、利益分配体系,可以对俱乐部如何做给出建议,指出一个大致方向、一个指导性道路,但无权直接命令球员个体。要减薪,必须是球员和所属的俱乐部、劳工单位形成法定合同,才生效。而且在讨论和形成这个减薪协议过程中,必须有球员的律师、工会性质代表人在场,去捍卫球员的利益。职联的公告,只能算一次意甲俱乐部的集体发声,阐明俱乐部态度,但不具备法律效力!职联也清楚,怎么降薪,还得每个俱乐部和每个球员自行商议。如此看,所谓33%或66%的官宣降薪比例,只是指导方针,具体落实那就结合实际情况五花八门了。”

▲《罗马体育报》统计,意甲税前工资总额13.3038亿欧元,按照最高限度停薪4个月计算,俱乐部将节省4.435亿欧元

切中正题,在意甲,降薪令被看做“形象工程”,而非“落地办法”。每个队都会像尤文那样有自己的套路,《罗马体育报》就报道,罗马队长哲科带领队友形成了降薪统一意见:3月份降薪高达60%,仅限3月份,4月以后视疫情走势再定,这就很具体和细致。

第三,马拉尼尼也给出具体案例来解释“一刀切”式降薪不具操作性。“大家都知道,球员合同里有很多奖金附加条款,奖金是不用交税的,是激励机制下多产多得的纯实际收入,多与球员出场、进球、助攻数量直接挂钩。基本工资按比例降低,奖金部分呢?有钱的俱乐部就会在这部分多补,反之,没钱的就遭殃,让中小俱乐部更难生存。球员想踢比赛想拿奖金,这很正常,但若真取消联赛了,自然不乐意放弃这笔预先定好的奖励部分,因为取消比赛不是他们自身原因,就该俱乐部加以补偿!”

“还有,很多球员的肖像权完全、或部分归于俱乐部,才有现在的工资规模,即剥夺了球员肖像权。非常时期,球员要拿回肖像权自行打理创造营收以弥补降薪,是很正常的需求,俱乐部怎么办?凡此种种都说明,减薪不是几句话一两个百分比那么简单,归根结底,俱乐部要和每个球员视具体情况重新签约。”

“我认为,俱乐部必须先把本赛季财报、损失额度汇总出来,根据这个再去给球员按比例减薪才合适,但这又和意甲能否复赛、何时复赛紧密相连,所以说,现在草草推出集体降薪令,是毫无意义的举措。职联或许只想给自己和意甲打广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