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联赛开赛 没有球迷彻底失去吸引力 空还是不空场不可兼得？

“以前我们老是抱怨周一晚安排的比赛,但现在呢,要是能看到这场比赛,我卖肾都愿意!”

如果联赛没有因疫情而停摆,昨天本该是利物浦客战布莱顿的日子,利物浦球迷本以为,本周一作客南部海岸的这场比赛,将是球队30年来首夺顶级联赛冠军后的又一场胜利。如果没有疫情的影响,他们期待多年的时刻几乎肯定已经到来,他们大可以沉浸在光荣的余晖中,数着指头算日子,等着亨德森在爆满的安菲尔德展示英超冠军奖杯。

相反,他们如今面对的情况远比足球更重要。新冠疫情已经夺去了全世界超过16万人的生命,其中包括1.6万英国人。布莱顿的美国运通社区球场如今已成为新冠病毒检测中心。当生命岌岌可危,甚至连足球这一永不沉睡的运动也陷入停摆状态,何时恢复还要等待官方的通知。

所有人都能理解,所有人都没有异议。没有人呼吁比赛尽快恢复,因为等到环境安全合理时再恢复,才是明智之举。对心爱之人乃至对更宽广世界施以关心之余,想知道足球比赛何时重启,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赛季若真的重启,因为必须保持必要的安全距离,意味着比赛只能在空场的情况下进行。3月13日比赛停摆以来,英超官方已经多次郑重探讨过闭门比赛的可能,甚至考虑将比赛集中到少数安全的球场,从而降低感染的危险性以及应对紧急事件的需求。布莱顿高层甚至建议周末时各家俱乐部可以“装饰”一下球场:比如播放观众呼喊声的音频,创造出比赛的氛围。

这样的建议显然无法让原本打算去现场观赛的球迷们开心。

多德,1969年就开始伴随利物浦征战安菲尔德及每个客场的死忠球迷,他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如果我们赢得联赛冠军,球员对空空如也的观众席庆祝,他们会有怎样的感觉?没有球迷支持的足球,根本啥都不是,这虽然只是陈词滥调,但说得非常在理。”

牵肠挂肚的并不仅仅是利物浦球迷,利兹联球迷也感同身受。他们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球队2004年后首次重回英超赛场,弗利特伍德城、韦康比流浪者也期待着队史首次冲进第二级别联赛。升级是实现目标的途径,但对于球迷而言,升级本身似乎就是个目标。如果在正常的环境下,升级后带来的喜悦甚至会在球迷中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

但就算将想象拉伸到极限,目前的环境也算不得正常。加里-爱德华兹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钟爱的利兹联如他期待的那般在缺席16年后重返英超,他没能去球场支持球队,而只能通过电视或者广播收看或收听比赛实况,他会有怎样的感受。

加里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感觉当然很奇怪,甚至连说起这种事都都觉得奇怪。”

加里有这样的感受再正常不过。毕竟,他1968年以来没有错过任何一场利兹联的比赛。好吧也有例外,他唯一没能到场是1981年白衣军团在多伦多踢的一场季前热身赛。“我们现在西班牙对阵皇马,然后我从西班牙直飞多伦多,但却遭遇马拉加航空公司的罢工事件,导致我没法及时赶到多伦多,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回忆起过去52年最具挑战性的客场之旅,他说道:“上世纪80年代末,卢顿主场禁止所有客场球迷进入,但我们还是找到办法混了进去。我们还曾经被禁止进入卡莱尔以及温布尔登(1985年)的主场,因为当年客场对阵米尔沃尔的比赛出了点篓子,但我们还是到了哪里,只不过被局限在球场的一个角落里。没有发生任何麻烦。”

“2年前,我们在缅甸踢友谊赛,旅行的过程很是开心,但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却让人不爽。去年的澳大利亚之旅同样很棒。记得有一个赛季,我们踢欧战(1999-00赛季的联盟杯),好像每隔一周都要去趟俄罗斯。”

甚至利兹联沉沦英甲的3个赛季,他仍然能够苦中作乐:“去不同的球场,在周五晚间去约维尔这种地方。”当然,2010年,当利兹联总算在第3次尝试时摆脱了第三级别联赛。重返英超联赛自然值得庆祝,但他发自心底地提出了这样的想法:“我不希望为了庆祝而庆祝。更加重要的是在比赛中有出色大会,我真的很享受球迷之间的兄弟情谊。”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不会把自己归类于足球迷。”等等,你说什么?你52年没有错过一场比赛!他说:“我知道,但我很少通过电视看足球。我看过几场英格兰队的比赛,但我们2004年降级后,我再也没看过哪怕一分钟《MOTD》节目。我不在电视上看足球,现在也不打算开始这样做,这真的不是我的习惯。”

戴维-伯恩利本周末本应该穿着自己心爱的战袍,随队出战西汉姆联。他透露:“我的牛仔夹克有52年历史,牛仔衬衫46年,牛仔裤则只有32年,因为我曾经把它改大了一些。它们都已经非常破旧,补丁摞补丁,因此我称之为‘33片套装’。那年4月10日之后,我总是穿着它出战客场比赛。”

为什么?“因为1974年4月10日,是我上次错过伯恩利的比赛。”这位66岁的伯恩利拥趸解释道。

他仍然为那场比赛感到遗憾不已。他说:“1973-74赛季冬天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最寒冷的冬天之一,而且还发生了矿工罢工。因此,为了节省电力,周中的比赛都安排在下午进行,这样的话,就不用打开泛光灯。我们本来应该在1973年12月客场对阵纽卡斯尔,但比赛先后推迟了6次。我知道,比赛不会取消,所以我就每天下午都给伯恩利俱乐部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知道比赛将改到何时进行。”

“因为当时俱乐部只有一条电话线,接通要花很长时间。每天他们都说不知道。然后在4月10日那天,他们告诉我比赛将在当天下午进行。他们最后时刻才做出决定,但对我来说已经太晚。我没办法赶到纽卡斯尔,那是我5年内第一次错过伯恩利的比赛,而那之后的46年,我再也没有错过哪怕一场。”

那么如果赛季再次恢复,假设伯恩利将继续既定的赛程,首战客场对阵曼城,而且因为空场,无法到场观赛,你会作何感想?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孩子般的顽皮,反问道:“我没法去看比赛?如果哪天我们对阵曼城的比赛真的闭门进行,我会准备好铁爪和绳索。”

准备铁爪和绳索,他很可能是在开玩笑,但他说“不会乖乖接受”剩余比赛闭门进行的决定,这绝对是发自内心。“我完全理解社交距离的需要,但他们肯定会让一小部分球迷进场。如果不让,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1987年,伯恩利球迷被禁止到场观看对阵拖基的比赛。我们4个人全副武装,前往拖基,当时我们必须拿出身份证明,告诉球场工作人员,我们并非来自伯恩利周遭。我去了拖基的购票处,用我最优雅的话语对他们说:‘我们都是啤酒公司的区域经理,在埃克塞特工作,知道今天有场足球赛。我们是否可以进场看球?’结果他们就让我们进去了。”

“2003年,我们被禁止观看伯恩利对阵米尔沃尔的比赛,他们只允许此前买了主场球票的观众进场,所以我提前两周就到了伦敦,现场观看了米尔沃尔主场对阵雷丁的比赛。然后,我成功地买到一张米尔沃尔对阵伯恩利比赛的门票。就是如此,禁令归禁令,但我还是会想尽办法去现场观战。极端时刻意味着极端的办法。因此,我们此前已经经历过挑战。当然,没到现在这种程度,但我整整46年没有错过一场伯恩利的比赛,我可不会轻易放弃。”

如果本赛季的英超比赛在6月或者7月重启,像绝大多数俱乐部期待的那样,允许观众进场观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闭门进行的比赛也要面对许多物流及运作方面的挑战,尤其是保证球员及两队工作人员的健康,而且如果电视直播将会继续,涉及到的相关人员可能达到数百。

而且,由于球员们会在场上为球权展开肉搏,又或者需要紧密地盯防彼此。在此之前,自然需要经历严格的病毒检测过程,但那么多工作在第一线的医疗人员尚且无法保证能够接受检测,球员们很难被优先考虑。

英超方面之所以迫切地希望完成本赛季的比赛,主要是从商业角度来考虑。如果本赛季最后1/4的赛程就此被取消,恐怕要因此向转播商乃至赞助商退回相关费用,当然,体育的完整性也是明显的因素,尤其是涉及到降级、升级以及欧冠席位等等问题。

将继续跟“所有股东”探讨可行的办法,牵扯在内的还有球迷协会,两大联赛都曾经跟该机构进行过接洽和沟通。

当然,部分球迷乐于看到本赛季就此结束,而另一部分球迷则渴望比赛能够重启。但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太愿意接受剩余比赛闭门进行的选择。

“空荡荡的场地怎么能够跟挤满球迷的场地相比呢?球员们会感觉他们踢得是草根级别的业余比赛。在我看来这样的话,比赛的质量将很难保证,球员们很难得到鼓舞,有球迷在场,他们显然会兴奋很多。”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找到折中的方法。毕竟,在拥挤的球场内,很难遵循目前的社交距离规章,但如果球迷们的健康和安全能够得到保障,或许能够找到某种途径,让至少一部分球迷进场?

相对而言,这一提案的争议似乎较小,远逊3月初呼吁该月第2周的体育赛事照常举行的提议。3月第2周的体育赛事照常进行,意味着每天下午都有至少6万名观众为切尔滕汉姆马赛捧场, 3千名从马德里赶来的球迷——在马德里当地,任何人数超过1千名的聚集行为已被禁止——将涌入安菲尔德,组成52267名观众的一部分,为的是欣赏高水准的欧冠比赛。

不管联赛官方最终做出怎样的决定,多德感觉球迷们仍会想尽一切办法前往球场,即便是聚集在球场外面给球队加油,就像亚特兰大球迷上周在对阵瓦伦西亚的欧冠比赛时所做的那样。考虑到亚特兰大主场所在的贝尔加莫已经成为全世界的疫情中心之一,当时聚集的球迷们真的充分展现出对球队的热爱,或许掺杂其中的还有深深的后悔。

人们会想尽办法去看比赛。他们将前往球场,能离球员们多近就多近。九三他们无法看到比赛,他们也希望以其他方式参与其中。因为足球如今已经升级到宗教的高度,不是么?”

的确如此。现代社会给粉丝们提供了更多远距离崇拜的机会,许多球迷半夜起床,又或者一直熬夜到天亮,为的是观看世界另一边的比赛直播。(英超中午12点30开踢的比赛,意味着美国西海岸球迷要在凌晨4点半起床观战。至于那些身在远东的球迷,观看欧冠比赛很好地测试了他们对于足球的热爱。)

通过电视关注比赛,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当然,消费会少很多)。但对于那些习惯了通过电视转播观看足球比赛的球迷而言,闭门比赛也并非理想的选项。“如果能够保证球迷的健康,我希望看到各家球会允许部分球迷进场观战。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最终又会怎么做,但肯定会找到最恰当的途径。”

对于戴维-伯恩利而言,他心爱的球队目前稳居英超积分榜中游,探讨本赛季是否应该踢完的问题时,他或许会有些摇摆不定。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恐怕很难接受剩余的比赛无法到场观战的想法。宁愿本赛季就此结束,也不希望比赛闭门进行。但如果我们目前位居倒数第3,我想我不会那样说。”

问题就在于此。本赛季的征程已经走过3/4,虽然英超的争冠形势已经明朗,但还是涉及到升降级等问题,尤其是财政收入方面的问题。如果本赛季英超及英冠剩余的9轮比赛就此被取消,那么升降级究竟是按照目前的积分榜进行,还是推迟1年呢?这显然会引发更大规模的争议。

踢完本赛季无疑是唯一“公平”的选项,但何时以及如何踢完又引发了各方质疑。相比较而言,完成已经进行了3/4的赛季,显然比优先考虑尚未到来的赛季,要重要得多,相信部分英超俱乐部的高管也会这么想。但大家更多探讨的是英格兰足球联赛表面繁荣的经济状况。

因此许多球队(比如那些渴望晋升英超或保住英超资格的球队)会采取某些危险的操作,甚至接近其电视转播收入所能允许的界限。失去比赛日收入,将会带给众多俱乐部以沉重的打击,尤其是英甲及英乙的球会。失去转播收入,英格兰足球的状况将变得更加严峻。

再清楚不过,以闭门的方式完成本赛季剩余的比赛,已经被认为“没有办法的办法”。

没错,部分球迷需要比赛日重启,以满足他们的看球瘾,但足球早已经成为牵扯数十亿英镑的行业,从许多方面而言,早已不是他们数十年前爱上的那项运动。许多人的工作岌岌可危,甚至许多俱乐部的前景岌岌可危。

但思考这项运动的未来时,我们还有更多方面需要考虑。我们都清楚,足球已经成为一项电视运动,我们都清楚,过去30多年足球运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即便作为电视产品,足球仍然需要球迷进场支持。转播空场进行的比赛,就像此前意大利所做的那样,显然跟转播有球迷助威的比赛不是一码事。”

“我曾经在科克比看过利物浦青年队的练习赛,基本上没有观众,甚至能够听清楚球员们在场上的喊声。那也是足球,但却是不一样的足球。足球,就应该以球迷为本。”

足球行业对全世界球迷的依赖越来越强,也正努力吸引来自南美、北美、非洲尤其是日益扩张的亚洲市场的球迷。大家之所以乐于观看足球比赛的转播,并不仅仅是因为球员们的技艺,情感,尤其是球场上展现出的激情,外加球迷们始终如一的狂热支持,同样是关键原因。

如果没有球迷,“全世界最具魅力的运动”将彻底失去其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