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直记得06年那个暑假的早晨。
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在清晨5点钟不经意间被吵醒。这个声音来自电视,尽管声音已经很小,而我爸也几乎是贴着电视在看,但我还是醒了。
法国队
意大利队
那是法国对意大利的世界杯决赛,那时我并没有对足球有太多了解。甚至反感聒噪的叫喊声、无规则的拼抢以及四处乱飞的足球。每个人都在追着球跑,除了摔倒在地,他们完全不会停下来。而这时白衣的10号球员将球拿起并放下然后助跑踢球,我没敢问为什么他可以拿起球来再放下而且没有人抢,因为当时我妈没有醒。
我看到那个球打到横梁然后弹进球网但又弹了出来,我实在忍不住,便出声问我爸,这球算进吗?我爸轻轻地点点头。直到后来我开始踢球才知道那叫勺子点球,踢出那种点球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而在世界杯决赛上能踢出来的,从那之后我没见过。
齐祖的勺子点球
比分1:0,法国队的前场几人特别活跃,他们被拉、被铲都没有停下奔跑的步伐。在三四个人的围抢当中也能灵活摆脱、突破、加速。而意大利队只能利用犯规和门将来阻挡法国的进攻与射门。这简直就是亮出结局的比赛。
虽然之后意大利利用角球攻进来一粒进球,但我对这样的进球嗤之以鼻。在我看来这种“偷袭”只会成功一次,而法国队的进攻却永不停止,继续进球只是早晚的事。
透过窗户已经有阳光撒在身上了,偶尔吹进来的风,也带给我一些舒适。我在欣赏这场比赛。
比赛照着我的看法继续发展下去来,法国的前场依旧犀利。22号刀疤脸(里贝里)控球突破赏心悦目;10号队长(齐达内)拿球传球游刃有余;12号黑大个(亨利)持球推进无人能挡。他们让足球变得简单、刺激、热血沸腾。镜头也会不时的给到法国队队长,他太优秀了,简直就是球队的灵魂。而意大利除了门将让我觉得厉害之外,其他人则狼狈不堪。可怜的意大利人只会倒地、拉人和拌腿。他们这样的平庸与凶狠必然是打不赢优秀文雅的法国巨星的。
至少在当时来说,我所接受的故事与经验都带着非黑即白、正义必胜的色彩。而这些经验会被带入生活也会被带入到了这场比赛当中。我欣赏这几个实力超群的法国人,我始终相信优秀战胜平庸是唯一的结果。
太阳已经开始升高了,照射进来的阳光太多,已经开始带给我一种炙烤的错觉。我身上开始渗着小汗珠,这个暑假居然有这么热的清晨。
虽然我一直都坚信着法国队会胜利,也在满怀信心的等待着法国队的下一个进球。可是时间的推移却没有带来进球,反而是在补时的第18分钟,法国队的队长用头顶了一个意大利人,然后被直接红牌罚下。我在怀疑为什么红牌给的这么“随意”、为什么他就这么离开了?甚至他都没有回头。
头顶马特拉齐
黯然离场
那一刻我感觉我坚信了100分钟的“胜利”是个骗局,甚至我以前的生活经验也都是包裹着哄骗外衣的糖果。“丑陋的”意大利人他们偷走了胜利、荣誉、道义和我的世界。
我看到意大利的门将布冯,看到换下场的亨利、里贝里,我知道法国没有机会了。而点球大战的结果也的确印证了这一点。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该怎么描述,只是觉得我最值得信赖的东西被偷走了。现在想想,或许那就是我第一次体验到“遗憾”。
我爸缓缓起身,我问他:下次比赛什么时候。
他说:四年之后。
2010年,那时候,好遥远。
......
后来我上了大学,我开始认真看足球踢足球。我知道了那时候的意大利也并不弱,只是齐祖和亨利太强。我也了解了意大利的链式防守,更懂得足球是11个人的运动(甚至成为了意大利的球迷)。虽然那个夏天过去,但是足球和某个无以言具的生活经验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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